哈老出身于名医世家，自幼遵循家学，师古酌今，涉读诸家之书及医案，可谓勤求古训，博采众方。自1955年开始担任天津市卫生局副局长、天津中医学院院长、天津市中医研究所所长，同时兼任中华全国中医学会副会长、全国中医妇科委员会主任委员，为天津中医妇科学的发展做出了卓越的贡献，为中医妇科界后辈所景仰。正值哈老诞辰100周年之际，为纪念哈老及传承其宝贵学术思想，再次详读哈老著作及医案，现将哈老治疗不孕症的临床经验总结如下，以便与妇科同道共享。

　　1种子必先调经《素问•上古天真论》云：“女子二七天癸至，任脉通，太冲脉盛，月事以时下，故有子”，《妇科切要》指出：“妇人无子，皆由经水不调。”哈老认为：“引起不孕的原因不一，而月经不调是其中最重要的因素……调理月经实为治疗不孕症的关键一环。”并进一步指出，由于月经病与肾、肝、脾三脏关系最为密切，故治疗不孕症，亦应重视三脏的调治。临床根据三脏病变的重点不同，分为肝肾亏损，脾肾两虚，肾虚肝热，气滞血瘀，湿热瘀阻，寒湿凝滞等证型。

　　补肾药多用女贞子、旱莲草、石楠叶、续断、桑寄生、菟丝子、炒杜仲等，若肾阳不足，性欲衰退者，加仙茅、仙灵脾、金狗脊、鹿角霜等，临床上肾阳虚常兼见脾肺气虚之症，需辅以人参、黄芪、白术、山药之品；阴虚有热者，加元参、生地、麦门冬、五味子、青蒿、鳖甲等，因肝肾同源，故补肾阴应兼养肝血。调肝包括疏肝理气及养血柔肝，前者常用柴胡、香附、木香、厚朴等，兼寒者加吴茱萸、小茴香、桂枝、橘核等，肝郁化热者加牡丹皮、白蒺藜等，阴虚者用香椽、绿萼梅、合欢花；后者常用当归、杭白芍、枸杞子、山茱萸、何首乌、阿胶等，调肝方剂可仿一贯煎的立意，于滋肝养血益肾药中，少佐香附、柴胡、川楝子等疏肝之品，以助其条达升发之机。健脾和胃包括温补脾阳，常用炮姜、艾叶；健脾益气常用人参、黄芪、白术、扁豆；升清常用升麻、葛根；燥湿化湿用苍术、厚朴、藿香、佩兰、半夏、薏苡仁；和胃降逆，清半夏、竹茹、佛手、苏梗；清热养胃用沙参、石斛、麦门冬、花粉等。

　　2内服外用、经带同治许多不孕症患者往往出现经带同病的症状，即月经不调同时伴有带下异常，临床上调经、治带孰先孰后有时颇为棘手，调经治带同时进行又有用药杂乱之嫌。哈老提出：经前、经后宜治带为主，经时以调经为主，兼予治带。临床上擅长运用内服外治，经带同治的方法以提高疗效，缩短疗程。哈老认为：内服药物主要在调整脏腑气血，从根本上消除病灶。而外治法则多针对病灶局部，缓解症状，辅助内服药物增强疗效，两者相得益彰。如哈老常用蛇床子9 g，黄柏6 g，淡吴茱萸3 g布包煎煮后熏洗坐浴辅助治疗不孕症见月经不调、带下异常者。若伴有白带量多，加枯矾、石榴皮、桑螵蛸等药固涩止带，尤适宜冲任失调、带脉失约而致的各种月经失调、不孕症及白带量多等病症。若见月经稀发、白带量少，阴道干涩者，常选用蛇床子、麻黄、细辛、红花、仙灵脾等药熏洗坐浴以温补肾阳、活血通络，可促进局部血液循环，使阴道润滑、卵巢功能得以恢复。哈老提出，妇科疾病的治疗，应正确掌握局部与整体的辨证关系，根据病情，或用内服法，或予外治法，或在内服药的同时，辅以恰当的外治法，其中关键，在于掌握适应病症。

　　经典病案：患者，女，28岁，婚后6年未孕。经期每错后，量少色黯，经前两乳作胀，少腹酸痛，经后腰膝酸软，疲乏无力。平素情怀不畅，胸脘不舒，带下量多，黏稠腥秽，舌淡苔白，脉沉细。病属肾虚血少，肝郁脾虚。治以温肾养血，疏肝解郁。内服药物给以杜仲、狗脊、桑寄生等温肾强肝；当归、川芎、刘寄奴等养血行血；柴胡、乌药、香附、吴茱萸等疏肝解郁；白术、茯苓、鸡冠花等健脾利湿止带。同时外用蛇床子、黄柏、吴茱萸、枯矾泡水坐浴熏洗。药后月经如期而至，带下如常，调理数月后受孕。

　　3辨病与辨证相结合不孕症病因复杂，现代医学认为女性不孕常见病因包括排卵功能障碍、输卵管因素、子宫因素、宫颈因素等，且往往两种及以上病因并存，只有明确病因方可提高妊娠率。哈老一贯提倡“西为中用，以中为主，中西医结合”，在治疗不孕症过程中，主张“既要注意辨证，也要注意病理检查，使辨证与辨病相结合。曾治一位女性患者，32岁，婚后7年未孕，西医诊断为“原发性不孕”“双侧输卵管粘连”，中医辨证属气滞血瘀，湿热蕴结，治以理气化瘀，清解湿毒。调治10个月后，经查“双侧输卵管已通畅”，后即受孕。

　　又如一位女性患者，28岁，婚后3年未孕。4年前因“甲亢”致月经不调。哈老并未囿于其子宫发育偏小，而峻补冲任，温肾益督，却根据其颈粗憋气，带下黏稠，面部烘热，腰酸乏力，舌红苔薄腻等，诊为痰热互结，损及肾阴。药用山慈菇、黄药子、海藻、昆布、炮穿山甲等，清热化痰，散结软坚，同时，伍用女贞子、早莲、石楠叶滋补肝肾。上药共研极细末，早晚用红糖水冲服，长期缓调以治本。另配蛇床子、黄柏、吴茱萸坐浴熏洗，以清除下焦湿热。后颈肿消，月经渐趋正常，遂加服八宝坤顺丹(《集验方》)调治3个月余而受孕。此即《内经》中所云：“先病而后逆者，治其本。”

　　哈老博学古今，贯通中西，曾将天津中医妇科学术水平推向高潮，在全国辉煌一时。放眼当下，无人能及，实令吾辈汗颜。笔者当以哈老为楷模，时时鞭策自己，立志于重振天津中医妇科，为中国的中医药事业奋斗不止。

　　作者单位：300193 天津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作者简介：夏 天(1976-)，女，主任医师，硕士研究生导师，博士后，研究方向为生殖内分泌。